September 18, 2015

「香港人喺美國，會唔會俾人歧視㗎？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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事主 Ahmed (source: dallasnews.com)

德州十四歲細路 Ahmed ，帶自製鐘返學交 project，被誤會為炸彈。結果學校報警，警察以「扮炸彈」（Hoax Bomb）罪名拘捕細路。事件在網絡越鬧越大，Twitter、Facebook 個個一人一句 #IStandWithAhmed ，到最後連奧巴馬都出 tweet 抽水，歡迎 Ahmed 帶被誤會為炸彈的自製時鐘前來白宮。看到這裏，大概會以為小事一樁，Ahmed 苦盡甘來還出了名。這個正能量的結局，包不住 #IStandWithAhmed 承載着的怒火。人們不禁要問，十四歲細路由此至終都否認該自製鐘是炸彈，由交 project 到最後被捕，中間發生了甚麼事？

原來 Ahmed 交功課時，工程科老師微讚幾句，並叮囑 Ahmed 不要給其他老師見到。豈料英文堂時，時鐘不停嗶嗶嗶。英文堂老師見到自製鐘後話似炸彈，Ahmed 否認，但自製鐘還是被沒收。（如果老師真心懷疑是炸彈，這舉動很危險。否則就係老屈 Ahmed 帶假炸彈嚇人。）後來校長陪同警察將 Ahmed 帶到一間房，一名警察見他就話：「都估到係啲咁嘅人」（Yup. That’s who I thought it was.）警察還問道：「你想整炸彈啦吓嘩？」「唔係，我想整鐘咋」「唔係喎，我睇落似扮炸彈喎」（It looks like a movie bomb to me.）否認無效，孖葉已落。身上的 NASA T裇，證明不了自己只是個 geek。



事件還未完結，Ahmed 的高中出家長信，力撐做法正確，還鼓勵學生繼續舉報可疑物品，暗示 Ahmed 帶可疑物回校犯了校規。警察被傳媒追問，既然警察一早認定自製鐘不是真炸彈，而當事人又一直否認是炸彈為何堅持拘捕 Ahmed ？警察指 Ahmed 不夠合作，雖然否認是炸彈，但無交代細節。原來在當地，清白要自己證明。力撐高中和警察的不止 racist 怪，更有當地市長。市長是民選公職，難道她的選民真的認可學校警察，乜嘢城市嚟㗎？

差不多每次返香港，都會有人問起：「香港人喺美國，會唔會俾人歧視㗎？」這問題不易答，因為中文將很多概念都說成「歧視」。政策的不合理地差異對待大細超，是「歧視」；白人看不起「有色人種」，又是「歧視」；公司仕途不順，眼紅白人同事際遇比自己好，又是「歧視」；電視棟篤笑主持開 Chinese 玩笑，講了一兩句政治不正確的爛 gag ，又是「歧視」；警察執法律黑人回教徒以嚴待白人以寬，又是「歧視」。與其搞清問者心目中的「歧視」是哪種，倒不如求其講一兩句感受：「今時今日，灣區華人比例不低，連三藩市市長都係華人，不少鎮仔亞裔還過半數，生活是舒服的。」的確，灣區族裔多元，而且持續有移民進入，人人都要適應和其他族裔共存。私底下種族偏見難免，問心，自己都做不到完全 color blind，最多也只能不形於色，言談間不傷害其他族裔感情，儘量持平。亞裔有 model minority 的套板印象（stereotype），有幸有不幸。這個偏見免於被警察針對，駕車被截，甚少會被警察拖出車狂毆。

德州和加州是兩個國度，美國南部一向又保守又多耶教狂徒。 Ahmed 一家所住的 Irving 鎮，民風更是保守中的保守，直到 2008 年才有店鋪賣酒。2009 年之前，市議會議員全是白人，儘管當時白人佔人口少於一半。要透過聯邦法官的判決，選舉制度才得以改變，才有非白人晉身市議會。第一時間力撐學校和警察的市長 Van Duyne，一向強硬針對市內回教社群。外界懷疑學校和警察是因為 Ahmed 是回教徒才覺得有危險，合情合理。但令人心寒的是學校和警察在該市支持者眾，認為學校和警察 better safe than sorry 。（既然警察已經確認該東西不是炸彈，以「扮炸彈」罪名拘捕 Ahmed 是要防犯甚麼？想他供出自己是恐怖分子？屋企還有幾個真假炸彈？）有的更指控 Ahmed 帶這模樣的東西返學，犯了校規。的確，Ahmed 仍然被停學三日，學校比警察更嚴格，難怪細路仔想轉校。民主社會，市長是選民選的。

Ahmed 在美國土生土長，一家在美定居三十年，是不折不扣的美國人。無論衣着、談吐、甚至口音都主流得不能再主流。若果鎅下人不是住在矽谷，而是這類排外 racist 南部耶 X 市鎮的話，你問我美國有無歧視，我恐怕不會答得這樣輕輕鬆鬆鄧梓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