灣區中產交重稅 公平咩?

4/16/2017 報稅 , 生活
報完稅埋單計數,無話可說,只有一句「公平咩?」

每逢香港放假而自己要返工,多少感到委屈。美國公眾假期少得可憐。假期當中又以復活節長假為甚,事關復活節往往臨近年度 Tax Day 報稅截止日,眼看香港朋友消遙快活,自己無假放之餘放工還要辛苦報稅,見證一年一度大出血。

香港打公仔一般自己報稅,薪俸稅簡單易計,總之不出標凖稅率 16%。美國稅制之複雜,不得不假手於人。鎅下人亦不例外,年年用報稅軟件 TurboTax。由糧單開始,已經十幾廿個數字要填。聯邦稅當中,個人入息稅累進,類似香港,但亦包括累退的 social security 社會保障稅 [1]。若果套現公司股票或認股權之類,買買賣賣要逐個買賣計。公一份婆一份的話,雙倍麻煩。若然自置物業,物業稅[2] 和供樓利息可能可以扣稅,但又要計完先知。醫療保險、汽車登記等其他雜項,多不勝數。 若不生性買屋收租,大大小小的支出甚至貶值都可以扣稅,大如物業稅,小如整屎渠。不過這些支出單據有如雞肋食之無味,數量多扣稅少,難於整理,但又不扣白不扣,棄之可惜。

聯邦稅的折磨仍未結束。加州灣區百物騰貴,人工好睇唔好使,但聯邦稅的稅階卻全國通用。上年 Bernie Sanders 選舉工程中念念在茲的所謂 1%,在加州灣區通街都係。慘淡經營的打公仔,分分鐘要付額外稅項 Alternative Minimum Tax [3],好過去搶。眼看自己一再出血,靈魂被抽乾,殘留著軀幹。

聯邦稅大致報完,就到州稅。州稅州州各異,有多有少甚至全免,扣稅項目和聯邦稅不盡相同,計完州稅又要再扣返聯邦稅,自己計一定頭都大。搞了大半日,一大輪 click click click 撳撳撳之後,終於完成,成份報稅表 print 出來接近百頁。幸好國稅局和州稅局可以電子過數,否則要郵寄成百頁紙更麻煩。全程 TurboTax 盛惠美金一舊水,心不甘情不願都係要俾。難怪軟件公司 Chipsoft,當年齋開發 TurboTax 都可以做到上市。

報稅過程固然千辛萬苦,但都不及每次複核報稅表時的忿忿不平。美國稅制之下,貧富老嫩各有優惠。窮人稅率甚低,甚至有負入息稅;多人家庭的免稅額本身更高,當中孩童另有這樣那樣的供書教學優惠。美國入息稅理論上是累進,越有錢稅率越高,但真.有錢人避稅的方法多得很,侵總統的舊報稅表疑似外洩,當中特別的報稅技巧只是冰山一角。

誠然,稅率重極亦遠不至於生活拮据。抽空來說,每項稅務優惠都不無道理,財富再分配亦無錯。不過每年形形色色的豁免都與我無緣,作為被稅制遺棄的N無人士,條氣當然唔順。明明自己比上不足,但稅率分分鐘比 Atherton[4] 萬尺大宅的富豪更高,富豪避稅有萬七種方法,打公仔出糧交稅卻避無可避。稅就硬掘交足,但福利近乎零,莫講話福利資助,連申請 below market-rate housing 低於市價屋宇[5] 都不符資格,唯有寄望幾十年後退休時,social security 未爆煲。

臨撳制 e-file 前,仰天花版長嘯「公平咩?」,然後明日準時返工。



[1] Social security tax:全國社會保障基金在每人頭約 12 萬美金入息中抽的累退稅。合資格供款人屈退休年齡可按供款比例獲資助,類似香港近年提倡的退休保障,由現時供款人飬退休人士。

[2] 物業稅:美國州分的重要收入來源。加州灣區的稅款約為屋宇對上一次成交價格的 1.1% 左右。

[3] Alternative Minimum Tax (AMT):入息稅的另一計法,得出稅金若比傳統入息稅為高,則以 AMT 為準。六十年代末推出時,原意是為全美收入最高的 155 個家庭而設,為稅金設下限,和香港標準稅率恰恰相反。多年來,AMT 稅階的變動遠遜通漲,稅網越擴越闊,估計 2017 年全國約五分一家庭受影響。

[4] Atherton:灣區最有錢市鎮,城市規劃以 acre lot 為主(四萬平方尺以上),灣區少有共和黨地盤。民主共和兩黨政客常來這裏見金主籌款。

[5] Below Market-rate Housing (BMR) :加州灣區市政府在批准發展項目過程中,規定發展商要將項目部份單位以低於市價出售,售價和買家家庭收入掛鈎。連結以 Sunnyvale 為例,詳情各市不同,但大同小異。



更正:較早版本錯誤提及 Intuit 靠 TurboTax 上市。查實當年開發 TurboTax 上市的公司 Chipsoft,比開發 Quicken 的 Intuit 更早上市。後來 Chipsoft 被 Intuit 收購為子公司,TurboTax 成為 Intuit 業務之一。多謝讀者指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