教美國人讀香港姓氏

5/09/2016 文化 , 海外港人 , 生活 , 美國人香港嘢
當年「William 亨」上 American Idol audition 的英姿。(Source: yahoo.com)

韓國同事講起自己姓「成」(Sung),興高采烈地講起自己跟成龍 Jackie Chan 同一個姓。隨行的大陸同事答,Chan 是「成」的廣東話譯音,普通話讀 Cheng 云云。聽到這裏,驚訝成龍棄港北上賣 seafood 多年,大陸觀眾竟然不知 Chan 是原名姓氏。千頭萬緒,靜默思考了足足幾秒:

「其實成龍只係他的藝名, Jackie Chan 中的 Chan,是他真名真姓的港式英文拼音,在大陸台灣一般拼為 Chen,不過亦有 Tan、Chin,在灣區的越南人則多見 Tran,都係同一個 Chinese character。成龍原名陳港生,紀念自己在香港出生。那些年大陸 civil war 難民多,很多 baby boomers 以出身地為名。 Taiwan President 馬英九的名字就紀念自己出生於英屬九龍。」講講下《大江大海》上身,話題逐漸遠離 Jackie Chan,逐漸遠離同事們以為成龍姓成的尷尬。

香港人的英文拼法沒有規定,單一個「陳」字都千千萬萬種拼法,各有出處各有故事。不過主流會根據香港政府戰後通用的英文拼字法,以廣府話為基礎。到政府部門拿出世紙或者身份證,除非特別要求或者本身有英文名,否則當值公務員都以這套拼字法標出英文譯名。這套拼法有時準確,如 Ma(馬)、Wong(黃)、Cheung(張)、Cheng(鄭)、Liu (廖)、Kwong(鄺)、Wu(胡)等;有時不準但約定俗成, 一聽英文自動識轉中文,如 Chan(陳)、Tam(譚)、Man(文)、Li(李)、Tang(鄧)等。擁有這類姓氏的香港人,在英語世界遊走很輕鬆,因為不用時刻教人如何讀自己個姓,省下不少唇舌。

十多年前,William Hung 上《American Idol》 audition 爆紅。當時未有 YouTube,未有朱主席,但人類還是阻止不了 William Hung 洗版,連電視節目都偶有提及。當時初到美國,驚訝聽到他原來不叫「William 胸」。人人都叫他「William 亨」,包括孔生本人。後來發現「孔生變亨生」只是冰山一角,不少姓宋(Sung)的香港人變姓「笙」,姓潘(Pun)的更淪為一個食字 gag(注:pun 在英文解一語多關的笑話,音近「噴」)。

早前和同事傾閒偈講起 Coursera 創辦人 Andrew Ng,同事叫他「Andrew N G」,彷彿 N. G. 是外號。不過這已經比一般美國人好得多,美國人普遍會讀成 Angry 中的「Ang~」, Engine 中的「Eng~」或者 English 中的「Eng~」。所有 Ng 字頭的姓氏都不能倖免,如果想要美國人讀得出倪匡的 Ngai、顏色的 Ngan、牛頭角的 Ngou,通通都要替他們上一節喉嚨發音堂。

香港人遇着美國人讀錯自己姓氏,有時會指正,有時會隨波逐流。每當聽到土生土長香港人,自我介紹時主動更改自己姓氏讀音去遷就受眾,都會感到失望和悲哀。為何不試下教教美國人,如何讀出自己姓氏呢?英文世界向來對專有名詞包容,灣區人來自全世界,見慣全世界的千奇百怪人名地名,連普通語拼音中甚麼 qi 甚麼 ci 都學得懂,學多幾個字典以外的姓氏發音其實唔難。況且這些香港姓氏在灣區尚算普遍,所以一般美國人都非常樂意。每次教美國人發喉嚨音,由一數到五,都好好玩。

捍衛香港姓氏讀音,可在英文世界中留下廣府話的痕跡,和普通話國語分庭抗禮,實在是美國香港人應有之義。香港姓氏和大陸台灣有別,證明香港人一直和大陸台灣區隔,是香港族群有別於「中國人」的有力佐證。況且,捍衛讀音其實輕而易舉,往往只需講多一兩句。美國人不是不想讀得準,他們只是不知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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