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邦聯旗」的前世今生

6/23/2015 時事 , 歷史
Confederate Rebel Flag
邦聯戰旗 Confederate Battle Flag (source: wikipedia)

2015年6月17日,在美國 South Carolina 南卡羅來納州 Charleston 市, 黑人教堂正在舉行禱告。White supremacist 白人優越主義者 Dylann Roof 帶槍走入黑人教堂見人就射。九人身亡,全是黑人,包括一名牧師兼州參議員。

慘劇發生後,在南卡首府懸掛的「邦聯旗」(Confederate Flag) 再次成為焦點。輿論要求從首府移除邦聯旗的呼聲日隆。究竟「邦聯旗」幾時成為種族主義的象徵?華文媒體普遍搞錯,以為是因為「邦聯旗」在內戰時代表南方蓄奴州份,跌入白人優越主義者的歷史陷阱。

美國南北戰爭爆發,無疑是因為蓄奴問題。在內戰期間,脫離北方聯邦 union 的南部州分組成邦聯政府 (Confederate)。政府先後用過三支旗為國旗,但現時所謂的「邦聯旗」並不是其中之一。換言之,「邦聯旗」在內戰時並不代表南方。「邦聯旗」只是其中部分南方兵團所用的軍旗。在美國媒體,交代「邦聯旗」背景時一般都很小心,將之正名為 Confederate Battle Flag 邦聯戰旗,又名 Rebel Flag。內戰結束,邦聯戰旗的前世到此為止。

內戰之後八十年,邦聯戰旗沉寂下來。一直要到二十世紀四十年代後期才開始復興。二戰時期,儘管軍中種族歧視泛濫,但各族裔的軍人攜手打仗,始終打破不少白人對黑人和黃種人的偏見。各地要求解除種族隔離的壓力越來越大。不少白人優越主義者感到受威脅,支持種族隔離的組織如雨後春筍。當時民主黨是南部的「建制派」,支持不少種族隔離政策,但部分黨員嫌民主黨還不夠堅定,另組新黨 Dixiecrats,高舉邦聯戰旗。(當時白人支持民主黨,少數族裔多支持共和黨,和今日政治版圖相反,原因有機會再講) 即使 Dixiecrats 很快就收皮,但邦聯戰旗在南部方興未艾。惡名昭著的三K黨更將之發揚光大。今時今日邦聯戰旗背後的種族仇恨,就是在這時開始種下的。

進入六十年代,民權運動日盛。邦聯戰旗已經深入民心,一方面被視為代表內戰時期邦聯政府,另一方面代表南部黑人所受的隔離之苦、被白人極端分子殺害黑人的鮮血。儘管五十年代美國聯邦法院已裁定種族隔離違憲,但南部白人建制仍然設法維持種族隔離,而且越來越激進。到了 1961年,南卡州政府藉口紀念內戰百週年,在州議會外高高懸掛邦聯旗。原定只掛一年,但相關議案卻「咁啱」無定限期,懸掛至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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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卡州議會上的邦聯戰旗 (source: wikipedia)

Charleston 槍擊案發生之後,南卡所有國旗州旗都下半旗致哀,唯獨這支象徵種族隔離的邦聯戰旗寸步不降。技術原因是旗杆無升降設計,法律上則需要議會三分之二多數通過,難度和香港政改相若。美國加州時間6月22日下午,南卡州長呼籲移除州議會外的邦聯戰旗,能否成事還看議會,希望到時唔使等埋發叔。

反對廢止邦聯戰旗者往往祭出歷史理由,話邦聯戰旗是歷史文物,廢除邦聯戰旗是勝利者對戰敗方的文化逼害。全美最保守的州分 Mississippi 密西西比州,至今仍將邦聯戰旗融入在州旗內,當地種族關係一直很緊張和這個思維不無關係。其實要兼顧歷史和種族融和,可以考 Georgia 佐治亞州的做法就可以。2001年,佐治亞州更改州旗,改走血跡斑斑的邦聯戰旗部分,不過劣評如潮,原因之一就是埋沒州旗邦聯歷史(最重要原因還是樣衰)。結果在2003年將「真 · 邦聯旗」融入州旗,再經公投確認,皆大歡喜。雖然「真 · 邦聯旗」所代表的邦聯時代包括蓄奴制度,但畢竟南方蓄奴是一百五十幾年前的事,即使不符今日價值標凖,也未至於帶來這代人的痛楚。相反,邦聯戰旗所代表的,是一大段不想回憶,未敢忘記,血淋淋的歷史。況且,這段歷史,至今未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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佐治亞州旗的演變 (source: wikipedia)